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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84古怪的崔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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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84古怪的崔府

584古怪的崔府

又不是崔二爺的孝子賢孫。

根本沒必要給他弄得多好多正規多隆重。

若是真的對親二弟有兄弟之情,這會就該去靈堂那裏,哪怕是上一炷香,略表心意也成啊,或者給他守靈。

但是這位崔大爺沒有哦。

反倒是站在這裏,跟陳宇一個大老粗,看他們勘察兇案現場。

哪怕是怕死人,也不離開半步。

“是了,我這都糊塗了。”崔平立刻一拱手:“諸位既然來了這裏,先、先給舍弟上一炷香吧。”

他說話立時就有些哽咽了。

“不去。”但是所有人回答的都是這兩個字。

尤其是田小寶:“我不給欺負我的人上香,死人也不行。”

他是苦主,他都這麼說了,其他人腳下紋絲不動,崔平只好又拱了拱手:“那,陪同一下呢?我那二弟死的……。”

他終究是個膽小的大爺,從小估計也沒見過幾個死人。

“末將叫人陪崔大爺過去看看。”陳宇知道這裏沒他什麼事兒,幹脆就主動跳了出來:“那個小校?你帶人陪著一起過去看看,帶一些香燭冥紙的。”

其實就是應付一番,根本沒走心。

陳宇的差事也不是給人去當孝子賢孫。

崔平沒辦法,只好跟人走了,他一走,田浩就用誇張的口氣,陰陽怪氣了一句:“好虛僞的兄弟情哦。”

任涯跟田小寶頓時樂了起來,陳宇本來板著臉的,後來也跟著笑了。

連外頭守著的獨眼狼等人也笑了,就是沒敢出聲,畢竟這裏死了人,還都是橫死。

“他們在這裏忙活,你我須得去拜見一下臨海長公主和崔敏駙馬。”笑過了,王破才提起這世俗之間的禮數:“畢竟這是崔府。”

“臨海長公主怎麼沒有公主府呀?”田浩點頭,幾個人一起行動,直奔主院正房。

一路通行無阻,不過田浩好奇的很,記得以前去參觀,他見過好多王府啊、公主府之類的地方。

“本朝雖然承襲了很多前朝舊制,但并非沒有改動,因為高祖皇帝那會兒委實沒錢的很,手緊啊,就規定但凡是公主出降,非嫡長公主不建公主府,只在婆家過日子,不過一般尚了公主的人家,都會單獨給小兩口預備一座宅院,規格上也是不敢僭越。”王破告訴田浩:“崔家不一樣,當年崔敏駙馬母親早逝,父親身體不好,在他成親前四年也沒了,他獨自撐起這個家,聖人也是看在他如此堅強的份上,加上他父親亦是聖人的一個謀臣,聖人體恤他,又見他性格溫和,出身亦是千年名門,便下降了臨海大公主給他,所以臨海長公主一入門就當家做主。”

“我記得以前長公主也有府邸的呀?”田浩還記得,自己跟外祖母去拜訪過長公主來著。

“那是聖人登基後,用自己的私房錢,給長公主建的公主府,大家夥兒也都知道長公主對聖人有多好,當年還是洛陽王親自監工,才有了那座公主府,如今那座公主府,還有長公主的後人在住著,只是已經換了匾額。”

“沒有收回去嗎?”田浩記得,公主府應該隸屬朝廷吧?

“沒有。”王破搖頭:“公主在世的時候,與人結了許多善緣,死後餘澤亦能庇護後人。”

田浩這才知道,長公主府雖然在三年孝期滿了後,趁著大興城亂糟糟的沒人注意他們家,就換了匾額,但鄭太後在局面穩定後,命人送了房契過去,正式將那座府邸過給了他們家。

而且大家都知道那裏住著的是什麼人,沒人敢去打擾。

加上偶爾有定國公府的人,奉老太太的命,去看望一二,隱形之中,給他們家撐了撐門面,仗了腰桿子。

他們幾個說話間到了正院,這崔府的裝飾風格頗為複古,田浩瞧著有些唐風宋韻。

但心裏越發的違和,尤其是幾個侍女來回走動,見到他們行禮的時候。

王破見他看了好幾眼那幾個侍女:“都是崔府上的大丫鬟。”

一看打扮就是,俱是穿金戴銀,一身的綢緞衣裳,頭發都梳的幹淨利落,且因為主家有喪事,不論男女老少都穿的肅靜,女子頭上都不見任何飾品,有的幹脆用發帶或者巾帕一裹就完事了。

“覺得有些怪。”田浩搖了搖頭,心裏那股子懷疑越發的多了。

“殿下請諸位進去。”來的時候通報了,這會兒一位女官出來,請他們進了廳堂。

這正堂之上,不論桌椅俱是上好的黃花梨木打造而成,多寶格中的擺件,也多是漢代的青銅爵杯,唐代的葵口玉盤;牆上掛著的宋徽宗的字畫兒;門上掛著的是鵝黃撒花繡錦軟簾。

窗子上糊的是非常珍貴的雨過天青色的軟煙羅。

廳堂正前方的長桌上,擺著一青煙裊裊的宣德爐,柱子上懸著的是鎮邪的南梁照膽劍。

端的是榮華富貴又雅致的布局。

只是氣氛不太好,臨海長公主換了一身家常衣服,依然威風凜凜,公主氣派一絲兒都沒少。

崔敏駙馬還是老樣子,衣裳換了一身幹淨的,神情有些頹廢。

“可查出來什麼了?”臨海長公主一見到人,就忍不住催問。

“那兩位姑娘,是被人毒死的,不是什麼畏罪自盡,且在毒發的時候,與人有過撕扯,或許能查到一些線索,找到毒死她們的人。”田浩侃侃而談了好多,茶水都喝了半盞下去。

結果臨海長公主卻擺了擺手,打算了他的滔滔不絕:“那兩個賤婢的死,本宮不在意,她們不死也活不了,本宮要的是事情的始末,要的是水落石出。”

“事情很簡單,下毒麼,只不過,第一次是毒死了府上的二爺,第二次毒死了二爺的兩個通房大丫鬟,用的毒藥都很普通,且在府內就能得,幕後之人必定是府裏的人,還有,對方能如此方便快速的下毒,殿下,您也該多做防備才對。”任涯說話很不客氣,而且他現在是命理司的大司命,他說的這些內容,聽在臨海長公主的耳中,竟然讓她不寒而栗:“金城侯這是什麼意思?難道還有人敢在府裏……?”

“不錯,不然鄭鑫大將軍為什麼那麼著急的派了這許多人來,護衛崔府?”田小寶也道:“學生與二爺之間的事情,鬧出來也不過是醜聞,可是偏偏二爺死了,毒死他的兩個通房大丫鬟也死了,還是毒死的,為什麼下毒呢?因為動手的話,萬一她們喊叫會引來旁人的關注,只能下毒,讓對方死的悄無聲息。”

他們幾個進屋後,見禮,落座,吃茶,然後張口閉嘴,就沒離開這個“死”字,一點子忌諱的意思都沒有。

聽的臨海長公主與崔敏駙馬一個勁兒的皺眉頭。

偏偏他們四個,一講就是很多,且語言快速,言之有物。

“鄭鑫大將軍是怕殿下有什麼不測,太後娘娘叫我等這麼快過來,也是這個意思。”田浩最後總結道:“此事宜早不宜遲,要加快速度,免得夜長夢多。”

說完,他發現崔敏駙馬哆嗦了一下。

崔敏這人長得一般般,但是氣質很好,看人的眼神透露著一股子溫柔勁兒,但是田浩覺得違和的地方是,這股子溫柔勁兒,根本不像是愛人的眼神,倒像是在演戲似的,演技古板的痕跡有些外露。

“那就拜托諸位了。”事關自己的安全,臨海長公主也嚇壞了。

她見識是有,但更在意的是自己,兒子已經死了一個,自己可不能再有什麼閃失。

這崔府上明顯是臨海長公主在當家做主,她說話辦事,從不過問坐在一旁的崔敏駙馬的意見,而崔敏只是唯唯諾諾,跟個應聲蟲似的,好像臨海長公主說的都是對的,做的就沒有不妥的地方。

而這府裏的人,已經習慣了。

臨海長公主因為心情不好,也沒心思張羅什麼席面宴客,只叫女官帶他們去找崔平,讓嫡長子出面接待一二。

崔敏駙馬扶著她,夫妻二人看著的確是有些琴瑟和鳴,但因為死了兒子,背影有些蕭索,氣氛有些悲傷。

崔平這個嫡長子倒是個四角俱全之人,早就預備好了飯食請他們入座。

只是飯食都是素食,他哀傷的跟幾個人致歉:“因著二弟的事情,家裏這三天都吃素。”

田浩看了一眼這食物:“還真素啊!”

佛手豆腐,芙蓉豆花,溜豆腐泡兒。

連湯,都是海帶豆腐湯,感覺清清白白,嗯,也很清湯寡水。

主食就是很簡單的白面饅頭,這麼說吧,要不是配菜裏,沒有白的胡蘿蔔,估計他們家都得用白色的胡蘿蔔做配菜。

田浩自打守孝結束後,就化身為食肉動物,一頓沒肉他都饞得慌。

田小寶自打被任涯盤算,就沒少了好吃的,任涯最開始也是用吃的勾搭了田小寶這只小白兔。

兄弟倆看著這滿桌的飯菜,一點食欲都沒有。

紛紛看向了自己的男人,眼睛裏都寫著:不想吃!

“那你吃素吧,我們單獨開一桌。”任涯輕咳一聲。

王破連話都懶得跟崔平客氣,他是平國公,按照爵位來說,他們家裏也就臨海長公主高王破一級。

與臨海長公主說話的時候都沒多客氣,連崔敏駙馬都沒怎麼搭理,何況是這個崔平大爺了。

崔平一沒有功名,二沒有實職。

只是有個臨海長公主嫡長子的身份,算是個皇親國戚而已。

身上掛著一個昭武校尉的武勳虛爵,充其量就是見官不跪。

王破只是擡手拍了拍巴掌,扭頭對田浩溫言:“去屏風那頭坐著,一會兒就能吃飯了。”

原來這花廳被一扇極大的紅木雕花大屏風隔開,屏風上繡的是一座雪山,提名:太鹹風光無限美。

這個房間是三間房打通的,用屏風隔開,本來是男女用飯的時候,方便一些,結果現在他們四個單獨去了屏風東邊,屏風西邊就剩下崔平一個,守著滿桌子的清淡豆腐宴傻眼。

不等崔平絞盡腦汁想到什麼好的說辭,已經有人進來了。

不是一個,是十七八個!

而且穿著的衣裳,也不是一家的,是三家。

三夥人進來,就給四個人見禮,三個領頭的都是老媽子。

偏巧,都認識,還都是熟人。

田小寶看到一個老媽子就笑了,還跟人打招呼:“您怎麼來了?”

“來給寶少爺送點晚飯,這裏辦喪事呢,飯菜肯定簡薄,怕寶少爺吃不好。”老媽子讓人將飯菜擺出來:“沒拿太多,將就吃點。”

一盤子江南紅燒肉,一碟糖醋大鯉魚,一瓦罐的雞湯。

一碟爆炒腰花,還有一碟是酸辣土豆絲,四菜一湯呢。

主食是一碟玫瑰花卷兒,而且都還冒著熱氣。

田浩這才發現,這幫人來,一人手裏提著個食盒子,很大的那種,外頭包著普通的棉被,裏頭的食盒更是下頭燒著一個炭盆,上頭隔水保持溫度,菜一出鍋就來了,如今端上來的飯菜都是有溫度的,一點都不涼。

另一個老媽子也帶人來的,是定國公府老太太派來的,送了同樣的四菜一湯,也是雞鴨魚肉都有,還說了老太太的吩咐:“辦差要緊,不用擔心家裏,你大表哥大表嫂都在家裏守著,沒什麼事情需要你分心。”

最後一個是平國公府,王破家的來人,王古大管家派來了自己的大兒媳婦親自來,同樣是四菜一湯,卻是蔥爆海參、紅燒熊掌這樣的硬菜。

看的田浩捏著筷子感嘆:“今兒總算湊齊了魚和熊掌,二者兼得。”

“那你就多吃點,多得一些。”王破將魚肉挑了魚刺兒,給田浩放到了食碟裏,又直接夾了一塊熊掌給他:“吃吧。”

田浩隨即美滋滋的低頭開吃。

他們就隔著一扇屏風,這邊雞鴨魚肉,海參熊掌的,那邊是清湯寡水的豆腐宴,何況這邊人多,那邊就一個。

吃的著實是有些尷尬。

不過大家本來就不熟,用過了飯食,三家的婆子帶著人,拿了東西就走了,連去給臨海長公主磕個頭都沒有。

崔平心有不忿:這當主子的不把他的公主母親放在眼裏,當下人的更是沒有規矩。

可他們四個人都是男人,這些後院裏的規矩壓根沒人想起來,也是他們不曾真心敬重這位臨海長公主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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